火鍋

一個小時前。

趙曠達掐著點在門診堵陸黎川，結果，這貨又加了 3 個號，硬生生讓他多等了二十分鐘。

陸黎川從診室出來就看見趙曠達在一旁嘟嘟囔囔：“靠，每次怎麽你丫門診，人就這麽多呢。”

路過的年輕小護士笑道：“有很多都是沖著陸醫生這張臉去的。”

每次陸黎川的號都是最先掛完的，而且，很多都是年輕的小姑娘，甚至還有一些人抱著花在外面等著，是追人還是看病，一目了然。

趙曠達摩挲著下頜，盯著陸黎川看了好幾秒，然後嘖嘖兩聲。

陸黎川瞥了他一眼，涼涼道，“我不好這口。”

“滾，”趙曠達一陣惡寒，“我真是腦子抽了，才等你去吃飯。”

“沒什麽胃口。”陸黎川揉了揉脖子。

趙曠達也不生氣，打算跟著陸黎川，只要他心情還不錯，只要你有耐心跟他好好磨，他多半還是會答應的。

結果，陸黎川都沒給他發揮的機會，在手機上回了幾條消息。

突然就拉著他往外走，說是想喝高中學校對面那家咖啡。

當時，趙曠達一看見這雨，瞬間就萎了，真就為了杯咖啡，冒著雨開七八公裏，真犯不著。

但是，陸黎川堅持，趙曠達也沒辦法，結果，還沒到地兒，這貨突然就說讓他停車，什麽話也沒說就下車了。

趙曠達一臉懵逼，飯也沒吃上，就這麽苦逼地坐在車裏等陸黎川過來。

沒想到，這貨不僅自己回來了，還帶了一個人。

什麽咖啡，不過就是托詞。

但是，趙曠達很好奇，陸黎川是怎麽知道宋茵就在這附近的呢？

肯定不可能是宋茵說的，要不然這貨不能找個這麽拙劣的理由，說是碰巧。

難不成是宋茵發了個朋友圈？

趙曠達眉心一動，“宋茵，加個微信吧？上次走的匆忙都忘了。”

宋茵自然沒什麽意見，畢竟多條朋友多條路，“好，你掃我吧。”

“行。”趙曠達打開微信掃了一下二維碼。

陸黎川窩在座椅上，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這倆人，也沒說話。

加上微信後，趙曠達就急匆匆地看宋茵的朋友圈，果然，就在兩個小時前，宋茵發了一條朋友圈，定位就是在附近。

但是，朋友圈壓根也沒提到下雨和書店，這貨是咋知道的呢。

趙曠達覺得奇怪，但是，今天陸黎川非得跑過來，肯定跟宋茵脫不了關系。

只能說，他超愛。

“吃完趕緊走。”陸黎川閉著眼睛，語氣裏沒什麽情緒。

趙曠達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流轉，“宋茵，我跟川兒打算去吃火鍋，一起吧，正好到點了。”

宋茵側著身子看了一眼陸黎川，這人剛才把她拉到車上，她沒想到車裏有倆人，也沒想到他們是要去吃晚飯。

但是，現在要是說不去的話，又不太好，像是真把趙曠達當司機了。

而且，又欠下一個人情，還不如一起去，她買單。

“好啊。”

陸黎川的眼睫突然顫了一下。

“好嘞！走著。”趙曠達朝陸黎川遞了一個眼神，然後發現，這貨眼睛都沒睜開。

趙曠達：......

雨依舊淅淅瀝瀝地散落在整座城市。

雨簾中，窗外的風景逐漸褪色，駛過兩條街道，趙曠達在路邊找了個停車位，把車停下。

因為下雨，此時火鍋店裏人聲沸騰，溫度都比外面高了好幾度，空氣中彌漫著火鍋底料的香味。

宋茵的饞蟲也被勾出來，連帶著心裏那點尷尬也消散了不少。

服務員領著他們往裏走，正好路過一個靠窗的座位，宋茵腳步頓了一下，想說就這兒吧。

下一秒，陸黎川淡聲說：“就這兒吧。”

宋茵擡頭打量了他片刻，陸黎川單手插兜，臉上冷的看不出情緒，再結合他在車上的表現，宋茵覺得，這人還是累了。

隨後，宋茵就近坐在靠窗的位置，陸黎川坐在對面，趙曠達坐在陸黎川旁邊。

“宋茵，你先點吧。”趙曠達把菜單遞給宋茵。

宋茵隨便勾了幾個菜，在她的記憶裏，陸黎川不愛吃火鍋，因為他不能吃辣，每次都是宋茵趁著他離開，惡作劇地在他的碗裏放了幾塊辣鍋的菜。

勾完，宋茵把菜單遞給趙曠達。

“毛肚、海帶芽、嫩牛肉、鴨血、茼蒿......”

聽著趙曠達一個個念出來，宋茵有些尷尬，“有你們不能接受的菜，劃掉就行。”

“沒有，”趙曠達拿著筆，在菜單上邊勾邊說，“就是，你跟川兒平常點的菜一個不差。”

說完，趙曠達推了推陸黎川，臉上掛著意味不明的笑，“是不是不用給你點了，宋茵都點好了。”

自從坐下以後，陸黎川一直雙手抱臂靠在卡座上閉目養神。

昨天晚上值夜班，今天又出了一天的門診，就是鐵人也熬不住。

剛才在車上，陸黎川以為宋茵會跟趙曠達說去哪，沒想到她答應了跟這貨來吃飯。

現在趙曠達明顯就是在他倆身上找樂子，陸黎川擡眼瞥了他一眼，“你有點閑是吧，我幫你把林蘭約出來，她要是知道你在，肯定會很樂意過來。”

林蘭是趙曠達的師妹，最近在附醫實習，小姑娘剛來第一天，全科室都知道她喜歡趙曠達，第二天幾乎全院都知道了。

趙曠達現在是一下班就趕緊跑，對這個師妹怕的不行。

“靠，”趙曠達罵道，“真畜生！”

見趙曠達被陸黎川拿捏的死死的，宋茵也沒忍住笑了。

她一笑起來，左臉有個小酒窩，在加上今天宋茵穿的很休閑，看上去完全是個青春洋溢的大學生。

這是重逢後，陸黎川第一次在宋茵臉上看見這種笑容，一時間竟有些晃了神。

直到宋茵朝他看過來，陸黎川又欲蓋彌彰地把眼睛閉上了。

宋茵楞了一下，這人剛才眼睛到底是睜著的，還是閉著的？

接下來，這頓飯，趙曠達安靜了很多，頂多就是說一些高中的事，沒敢再拿兩人找樂子。

一旁的陸黎川一直閉口不言。

宋茵註意到，現在的陸黎川非常能吃辣，他們點的是鴛鴦鍋，但是，陸黎川的筷子一直在辣鍋裏夾菜。

作為一個無辣不歡的人，宋茵覺得這家店的已經算是很辣了，期間她一直不停地喝果汁，陸黎川卻像是沒事人一樣。

趙曠達：“這貨也不知道怎麽回事，之前高中的時候，一直說不能吃辣，後來大學有一次聚餐吃火鍋，這貨要的是九宮格，我們都辣的夠嗆，他倒是一點事都沒有。”

宋茵感覺自己被蒙騙了，演技真好。

包裏的手機一直震動，是趙慧君。

“這都幾點了？怎麽還沒回？”

宋茵：“碰到以前的同學了，在外面吃飯。”

趙慧君心中警鈴大作，“什麽同學啊？我認識嗎？男的還是女的？”

“你不認識，”宋茵擰眉，“馬上就回來了，你讓宋嘉彥趕緊睡，明天還要去少年宮。”

宋茵知道，趙慧君還是過不去當年那件事的坎，這麽多年，她雖然一直催著宋茵找對象，但是，又不放心她的眼光，怕高中的那件事再次重演。

趙慧君有試探性地說，“要不，我讓你爸來接你？”

“不用，我已經在路上了，馬上就到家了。”

就此，趙慧君女士才作罷。

“不好意思，”宋茵晃了晃手機，“我媽打電話催我回去，我得先走一步。”

現在外面的雨已經小了不少，應該會好打車一點，宋茵心想。

“走吧，”陸黎川慢條斯理地擦了擦手，“正好順路。”

說完，又在桌下踢了一下趙曠達，“是啊，我們也吃完了，一起走吧。”

“謝謝，麻煩了。”

宋茵起身往收銀臺走，打算把賬結了。

前面還有一個人，宋茵站著等了一會兒。

前面那人剛走，陸黎川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，“24 號桌。”

宋茵下意識地回頭，不知道什麽時候陸黎川已經走過來了，而且離得極近。

“我付吧。”

陸黎川已經把二維碼扣在掃碼機上。

從趙曠達的角度來看，宋茵像是被陸黎川籠在懷裏，一個沒忍住就用手機拍下來了。

“沒事，讓他付吧，”趙曠達走過來，“今天本來就是川兒欠我的。”

從下班以後就被迫走上司機的崗位，他容易嘛。

“哦，那好吧。”

-

從火鍋店出來的時候，已經七點多了，天色昏暗，空氣中飄著細密的雨絲，在暖黃色的路燈照耀下，顯得竟有幾分溫情。

回去的路上，陸黎川照例窩在座椅上睡覺，宋茵甚至懷疑這人是睡著了。

走了好一會兒，宋茵才發現，她剛才還沒說家裏的地址。

“剛才忘了說，我家在靜怡雅苑。”

趙曠達笑道：“知道。”

剛才宋茵去結賬的時候，陸黎川就說了。

“哦。”

宋茵沒問趙曠達怎麽知道的，她沒說，只能是陸黎川說的。

駛過立交橋，再走兩個街道就到靜怡雅苑，因為今天下雨，路上的車不多，約莫二十分鐘就到了。

“今天謝謝了。”

“小事，”趙曠達說，“你拿好東西，別落下什麽。”

空中還飄著細密的雨絲，宋茵拿著包頂在頭上，打算一路小跑著沖進小區。

“等等。”陸黎川突然開口。

利落地拉開車門，手裏撐著來時的那把黑傘，“拿著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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